唉我好想要同好的留言_(:з」∠)_

【仙五前】雨幕

《宠物店》系列第四篇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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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酷暑天气肆虐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得到老天大发慈悲的人们迎来了入夏以来第一场痛快的暴雨。洗去连日来的酷热暑意,空气中虽然因为水气加重而变得黏糊糊的、下水道疏导功能也因此受到影响,但对于姜家的某个红发青年而言他对此完全乐见其成。
“总比热死我好。”
把一天的工作做完,姜世离扔下手里的笔转而抓起桌边的矿泉水瓶打开仰头就灌,一气喝空旋上盖子顺着肩膀朝身后一扔、定点准确投入窗边的废纸篓。工作室的同僚们对此已经从最初的惊叹、佩服到习以为常,最多暗暗嘀咕这位年轻同僚的厚实长发下是不是真的长着眼睛这类茶思饭后小八卦。
“我先回去了。”不管不顾周围一群跟他一同境遇、速度却比他慢了N个档次的同僚散发出来的羡慕嫉妒恨气场,姜世离将一天工作下来略微乱掉的头发拢拢、又扯下草草扎起的发绳重新扎了个高马尾,三两步走到门口抓起早上过来靠在衣架边的雨伞——也是唯一一把,“有什么事情打电话联系。”随即开门走人,徒留一屋子工作没赶完、赶完没雨伞回家的同僚。
没法子,谁叫这场雨来得如此出其不意,几乎没人能预料呢。
“直觉真好啊……”不知道是谁这么喃喃了一声,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默默赞同。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令屋内趴在客厅里个头硕大的赤毛猛犬耳朵一动,趴伏着的脑袋抬起,见开门进屋的来人身份不是什么陌生人,便放下了警惕性。
“我回来啦,诶厉岩你在啊。”世离把滴水的雨伞□□门口的伞桶里,又脱掉沾湿的鞋子坐在地板上并抓过门口放着的抹布擦起湿淋淋的两脚,“雨真大啊,鞋子待会得用烤鞋器烘干了。”
擦干脚也不穿拖鞋,世离打着赤脚走到客厅里大狗身旁,结果看到了被厉岩庞大的身子挡住的人影,“嘿?怎么在这睡着了…”
姜承闭着眼睛躺在客厅地板上,呼吸绵长均匀,后脑垫着厉岩侧趴而露出来的腹部,右手搭在一旁压着本被打开的书,书页被风吹起,时不时拍着他的手,明显是在打盹。
世离顺着看去,瞥见阳台门开了个缝,雨天凉丝丝的空气吹了进来,带走了屋内不少暑气。难怪会舒服到睡着呢,心里这么想着世离站起身走过去将阳台门关上:但也要当心着凉……和自己兄弟一样打着赤脚的姜承要不是睡在地毯上,就这么睡着还吹一下午风,大概也候不住温差。
说着瞅瞅自家大狗那条盖…搭在姜承身上的长尾巴,不由得竟觉得有点可爱,蹲下来摸了摸厉岩那条对狗而言尾长毛厚的尾巴:“心蛮细啊,厉岩?”
要是厉岩是个人的话,铁定会一脸不自在的抽回尾巴然后别扭的转过头去——咳,人当然没有尾巴。
看来今天回家蛮早的,不过这时候也该做晚饭了。这么想着,世离伸手碰了碰自家兄弟的脸:“阿承,起床。”
我的肚子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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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收拾桌子,洗好碗筷搭在架子上晾着,世离沾了些洗手液最后洗了次手、嗅嗅手上再没什么油脂味后,擦干手走进客厅,正好看到自家兄弟坐在沙发上看着阳台外的雨幕发呆。
从中午下到晚上的大雨,到现在还未有停止的迹象。
云凡晚上有课,今天晚上会回家很晚,留着哥俩两个一个还在神游,忍不住出手戳了一下对方的脸:“阿承,刚吃完饭别坐在这里发呆,会长肉的。”
“……”回过神的姜承瞅瞅自家兄弟,一脸无言想:明明你的工作才是坐的最多的。
“你那一脸想吐槽的表情…算了我不说了。”扶额,世离放弃在这档事上认真,会没完没了,“盯着下雨看那么入神,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写散文的天赋。”上身靠在沙发背上,世离一手托腮撑下巴,学沙发上的姜承盯着外头看:“看多了会想睡觉的。”
姜承一时没有回答,外头的天色已经开始转黑,取代眼睛所能看到的是阻隔不去的雨声、连绵不绝。不知是否错觉,世离想刚刚从心里一闪而过的意念,该不属于自己。
于是他果断扶着椅背跃过去,重重跌坐在姜承旁边:“你刚在想什么不高兴的东西?”
被世离这么一记姜承差点被沙发颠起来,急忙扶稳身子:“你……”沙发会坏的好不好!?被瞪的那位依然两手抱着胸,一副“我就是做了怎么着”的耍赖脸。
“你都能坐在这里发呆走神不理我了,我怎么就不能在这来个突然袭击。”
“……别把个人恩怨迁怒到死物上去。”何况这连恩怨都算不上。
“哼……比起在这里装深沉,还不如陪我消化一下。”说罢抓着自家兄弟站起来,“仰卧起坐五百次,你帮我按着腿。”
“……”任着被拉起来,姜承心里苦笑:想让人分散注意力也别用这么幼稚的法子啊。转念又想他们彼此一些心意的确很难互相隐瞒,便也不再计较,由着兄弟拽走自己。

“刚吃完饭,你注意别搞到肚子疼。”也就只提醒了这么一句。
最后果然还是弄得身上汗津津的,也到了洗澡的时间,不得不把头发高高挽起的世离站在镜子面前对着那被云凡吐槽过“好像女人”的头型暗搓搓打量了好一会,想着什么时候去修短点算了打开浴室门钻了进去。姜承在外头收拾好东西,不自觉的,又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发起了呆。
直到脸上感到一片湿热气息,扭头看去就对上一双红色的兽瞳,正目光炯炯得看着姜承,不动也不发声。
抬手顺顺厉岩的毛,姜承对着窗外喃喃:“雨……真大呢。”

说出这句话的姜承,一直看着外头,到世离洗完澡出来、叫他的名字时,才从出神状态里恢复回来。
之后直到晚上关灯睡觉,姜承都未再显露出对窗外雨幕出神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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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大雨倾盆,浇灌在身上,也渐渐洗清了些许神智。动不了,身体很沉、很热,雨水打下来又阵阵发冷,逐渐失去知觉。
“……”想张开口,结果口中一阵翻搅、什么东西从嘴里流了出来。湿黏得物质溜出嘴角,堵住的喉管涌入空气,大雨中听不清阵阵呛咳。
雨水冲掉的是石滩上青年流出的赤红液体,流失的体温把他□□的皮肤染成了失血的苍白,渐渐泛出青色。
被磕破的脑袋渗出鲜血,与雨水混合黏住了头发、粘住了眼皮,失氧导致肺部本能扩开渴求呼吸,胸口急促起伏,又咳出了血腥。重伤的身体被雨夺去了体温,微微睁开的眼睛视线昏黑暗沉。
我……要死了……吗……
眼睛透过眼睑的细缝探去,只能看到灰云滚滚的天空与滴落的雨珠,无力撑开的眼睑与撞坏的身体,连最低限度的转动颈项都做不到。
可……不……行啊……
摔断的四肢无法动弹,撞击伤到的内脏令人呕出血液,身体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只有生命以肉眼可视的速度流逝时卷席而上的刺骨寒意。
还不……能……
愈发黑暗的视野,暴露在冷雨下的身躯随着雨水而流失的血液与体温变得愈加冰冷。
还……不……
青年蠕动的嘴唇没能吐出半个音节,洗得发白的皮肤没了血色,连口中吐出的血泡也融进了雨水。山野中最终只有雨声,与河流涨水、奔腾而来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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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山野中苏醒时,漫天的大雨一片灰蒙。盖着脑袋的灌木叶撑不住水分的重量,一晃一沉,水珠子滴答答悉数落在他的鼻子上。
激得他一个大喷嚏打出来。
暴雨浇灌着大地,乃是这个季节常见的现象。突如其来的雨势竟趁他在林中打盹之途来袭,饶是他也被雨水浇了个透。晃晃脑袋、抖掉一身水——虽然在雨中这么做非常无济于事——他拖着脚步往河滩走去。
他的居所在河的另头,如果不趁河水上涨前渡河,他就要露天席地淋着雨过着了。踩着湿滑的地面,一步一步慢腾腾挪去。
走到河边的石滩上,河水如他所料上涨了不少,浑浊且湍急、发出滚动的吼声,与平时静寂温和的清澈印象完全不符。
但还不到完全不能渡过的地步。他抬头嗅嗅空气里的水汽,决定赶在石滩被河水完全截断前渡到对面去,挪动身体,他慢慢下了河。
河水湍急,即使仅是刚刚淹到腿部的位置,冲击的力道几度令他必须在河水里站定才敢继续挪动步伐。如此厉害的雨量,晚点一定还会水位上涨、上流保不准还会泄流,在下游经历一次小洪水。
待会上了岸,看来不仅得避雨,还要挪到更高的位置去才行……希望他过去时,“那些”可以念在大雨,别让他碰见。
在河里艰难跋涉、终于渡到对岸的石滩上,河水的吼声已经愈发凶猛,不快些往高处走,晚点大概就会被冲走了。再甩甩身上的水,虽说无济于事,好歹不会太冷。
一片灰黑的雨幕视野里,突兀看到个青绿的影子与他同在这块石滩上,半带好奇挪过去,看到的是几只举着几片长茎大片叶的猴子蹲在石滩的乱石里头,围成个小圈儿,被淋得半湿不干的举着叶子为什么东西挡着雨。
不好好在树上待着,这几只在快涨水的河滩边上干什么呢。抱着些许好奇念头走过去,最不济也要告诉他们这里的局势已经不够安全、尽快离开——
接着就在几只猴子的目光下,看到了“这个”。

残破的肢体和洗去血色的伤口,散乱在浅色石滩上的半长头发与泛青的脸色,几近停止的呼吸。
已经算不上还活着的“这个”,在濒临涨水的河岸石滩上,没有声息。

“这个”会出现在这里,对于山野的居民而言,可不算太好的事。不管在哪里遇见、遇见多少,对其远远避开才是上策。
但是,“这个”不太一样……
和猴子们一起,他在“这个”面前止住脚步,缓缓低下脑袋,碰了碰对方露出的手。
凉冰冰的。
放在这里不管,大概就和他所见过的“那些”一样,在这里默默死去。
但…“这个”不一样……
“你想活着吗?”如此,他这么问。
不知过了多久,被血糊住、几乎无法睁开的眼睛,单边的眼睑慢慢抬起,缝隙中露出一只紫黑失焦的瞳孔。
“这个”嘴唇动了动、微微撑开口:“…、……”
几丝气音罢了。

但是他得到了回答。
于是,他前倾身体、伸出了手,举着叶片的猴子们见他如此,纷纷跳下石块、爬上了他的身体。

##

被额头覆盖着的寒意唤醒时,还能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头昏沉沉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又沉又痛,好不容易把朦胧的视线调清楚,就看到自家红发的孪生兄弟一手叉腰站在床前。
“终于醒了啊。”姜世离皱着眉毛,表情四分不耐六分担忧,“真是…偏偏在家里人不齐的时候…”
姜承试着再眨几次眼——这么小的动作这时竟让眼睛感到又酸又疼——让神智再清醒些,“世离……?”
“在呢在呢,你就别动了。”抓抓头发直接坐到姜承床上,“你这是白天着凉了还是怎么着,大半夜烧起来了好不好。”
听到这句姜承怔了一下:发烧了?随即又明白过来,怪不得会觉得脑袋天旋地转的,身体又酸又痛还发冷。

甚至还……

“39°整……突然袭击啊这是。”床边世离像盯仇人一样瞅着温度计,“我已经给你喂了退烧药,今天你别出门、给我乖乖躺着,店子那边我处理。”
“我……”
“我什么我,大晚上让我觉都睡不安生、爬起来敲你门结果发现你在被窝里头发抖,等到早上才发现你干脆整个就熟给我看吧。”发着牢骚开手机,世离几个按键打到工作室同僚那边:“是我,今天我不去工作室,要处理的图稿扫描下来发我邮箱里——少啰嗦就是有事……我从今天开始喜欢用电脑操作了总可以了吧!?”说完果断关掉手机转过头看姜承,“那么今天就不需要出门了,反正雨还没停,出门也难受。”
噼里啪啦一堆话把姜承所有的发言堵回喉咙里,世离随即再瞅瞅床头小钟的时间——一番折腾后早就到了平时起床早餐的时候——心里掂了几下,又开口:“我看阿承你温度很高,家里也没人,就先在我那里躺着,真有什么再跟你那个医生朋友打电话。”
说着捞过姜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翻出通讯录,三两下就找到了皇甫卓的电话——联系人要不要这么少!?——对着记了下来后关上,放在了姜承的肚子上。
“皇甫兄是外科,不管感冒发烧……还有你在干嘛……?”烧得晕乎乎的姜承订正看他这样,抬抬眼皮表示疑惑。
姜家一霸对兄弟的莫名表情视若无睹,一手叉腰,歪着脑袋摩挲了一会下巴,接着弯下腰揽住姜承肩膀和腿部,果断把人抱了起来。
“!!??!”
“到我床上去,也好多给你加被子——手机你拿着,我就在旁边桌上做事,真不舒服了就打电话出去。”
“你……事先能不能先给我提个醒。”一病一抱加一吓,姜承现在更没力气了,只能软绵绵搭在世离身上,手机都抓不稳。
“提醒了你铁定不配合。”姜世离淡定吐槽道,顺顺当当把姜承带出房间,“还是说你觉得这姿势有损自尊?那我下次让你抱回来。”抬脚推开自己虚掩的房门,绕过里头推着的书籍和电脑桌,三两步就把姜承放在自己床上并拉开被子给他盖上。
帮姜承把手机放到床头,世离搭着指头:“那么,我还得给你拿冬被、水壶、冰贴和药,顺便把热水袋也拿来好了。”见姜承没有再提醒什么,随即便出了门,不一会就抱着东西回来了。
这种时候,才真正感到持家的不容易。想到待会还得煮粥,回国后再没碰过锅碗瓢盆的游戏设计师顿感自己兄弟真是伟大。

等到终于弄妥、让姜承和自己都能吃到早餐时,姜承额头贴着冰敷,用粥勺把戳了戳背对他坐在床下喝汤的世离:“……世离。”
“哼?”嘴巴没空。
“你会半夜起来,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姜承把喝完的碗勺放到床边,“你……有没有也梦到,那年那件事,到底是谁救…………”
“我起来的时候只感到一瞬间的头疼发热。”世离没有转头,回答平淡,“还是说你做了什么梦非得要记起来。”舔舔嘴唇。
姜承扶着额头,没有否定:“我昨晚一定是梦到了什么……但是,现在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只觉得,那应该很重要吧。”
“梦里头的事情,不要勉强。”世离回答道,放下碗帮姜承躺下,“不该忘的,总会想起来。”
说完端起空碗就走:“那事都让你进了ICU,你现在还想记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是个M。”
哪有这种理……姜承苦笑,但也反驳不了,于是暂把他事抛开、抬手试了□□温后拉过被子合上眼。

合拢的房门外,世离把碗洗干净没有马上回房,而是倒在沙发上、一手扶颈面无表情望向阳台外相比昨夜已减弱许多的雨势。
看他这样,厉岩没有出声,静静坐在沙发边上。半晌,才听到他低声开口自语:“……也是呢,那天,雨也不小。”

令他远隔重洋感受到孪生血亲濒死的冲击,扔下一切、不管不顾冲回家乡,不休息不吃饭来到那座山时,再快的速度也耗去了一天的时间。
但是救援队没有找到姜承,过了一天、他这个隔着一个太平洋的都到了这里,姜承也没有被找到。只找到一具他不认识也不想知道是谁的摔断脖子的尸体。
找到姜承的是他自己。
瓢泼大雨中他绕到水位上涨的河道另一边,方向与位置完全不同,但就是觉得在这里。
然后看到了。
站立起来的身躯至少有两米以上的高度,厚重灰黑的皮毛,尖利的吻部在雨中喷吐着粗重的呼吸,不知为何还有几只猴子搭在身上。
用两只前足抱着他无知觉的兄弟,与他遥遥相望的庞然大物。

远远绕开人群,且无法接近人类的,一头棕黑皮毛的巨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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